不久后,爷爷平时摆摊卖花的地方贴出了公告,以后这里不允许摆摊了。
没几天功夫,大部分摊主都陆续撤走了,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钉子户,其中就有爷爷。
爷爷不想走,一方面是因为那里离家不远,一车的花和盆盆罐罐着实不轻,从家里推着三轮车去到那里已经不易,如果搬到更远的地方就更费劲了。另一方面,爷爷担心换了地方,老顾客找不到他。
一个周六,我正和爷爷一起摆摊卖花,城管来了,江叔叔也在其中。
当他们走到我们摊位前时,爷爷笑眯眯地迎了上去,拿出一包烟,想发到他们手上。没成想,爷爷混迹江湖的这套老方法对他们并不适用,不仅对递过来的烟视若无睹,还说“这里不能摆摊,赶紧离开”。
爷爷没放弃,凑到江叔叔跟前可怜兮兮地说:“附近就这地方人多,我们爷孙俩就靠卖这点花过日子,您行行好呗。”说着把烟硬塞到江叔叔手里。
江叔叔把烟塞回爷爷手里,又看了看车上的寻人启事,缓缓开口:“大爷,我知道你不容易,但这里是我们市发展的重点区域,过几天领导还要来视察,您还是到别处卖吧。”
爷爷愣了两秒,迅速变脸,哭着喊着:“我和孙女就靠卖这点花过日子,你们说不让卖就不让卖,还给不给人活路了……”
爷爷用他那半吊子的普通话一把鼻涕一般眼泪地哭诉着,不一会儿,周围就围满了人。
江叔叔耐着性子解释:“大爷,城市要发展,咱们不能挡路不是……”爷爷情绪激动地打断他,“我在这里好好摆摊,挡谁的路了!”
江叔叔见爷爷不听劝,板着脸说:“如果你继续这样闹,我们只能把你的花都没收了。”
我害怕了,跑过去拉爷爷,“爷爷,花要是没收了,我们就真的没饭吃了!”
爷爷拍拍我的背安慰道:“别怕,丫头,我们走。”
可是第二天,爷爷依然带我去原地摆摊。只是这一次,我们制定了对策,和城管玩起了“猫捉老鼠”的游戏。
那边爷爷负责卖花,这边我负责在前面路口打探“敌情”。
为了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,车上的花比往常少了一半。爷爷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声吆喝吸引顾客了。有人买花,他还会刻意压低嗓门,眼神也不自觉地四处张望,仿佛在进行不可告人的地下交易。
我们自以为此计万无一失,可惜,老鼠终究斗不过猫。
我在前面路口盯了半天,一回头,竟看到几个城管从另一头的小路巡逻过来。于是,我就看到了爷爷推着三轮车被人追着疯狂逃窜的画面。一边跑,他还不忘喊:“你们是追不上我的,想当年,我可是跑步冠军。”
爷爷跑到我跟前,大叫一声:“丫头,跟上!”我连忙紧跟爷爷往前跑。
然而,有一个城管跑得很快,离我们越来越近。眼见爷爷即将啪啪打脸,我非常适时的“哎呦”一声摔倒在地。
果然,那个城管跑过我身边时,停了下来,“小妹妹,你没事吧?”
跟着爷爷耳濡目染,我的演技也不差。我捂着膝盖,带着哭腔抬头,“叔叔,我的膝盖好痛……”话说到一半,我发现追上来的人竟然是江叔叔,连忙把头低下。
江叔叔显然也认出了我,他蹲下来,拨开我的手,看了看我完好无损的膝盖,无奈地说:“你们爷孙俩可真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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