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尹青山到底是男人,拿得起放的下,虽是早有婚约在身,但终是没有为难你娘。只是那白如冰却是个痴情又执拗 的,拦了你爹爹和你娘,以救命之恩相逼,誓死不放你爹爹走。后来传说你爹爹问她如何能力 了了这段恩惠 ,白如冰说除非你爹爹自己卸了一条手臂,没想到你爹爹其时 就挥剑斩了自己的左臂下来……”(白如冰一直珍藏这凌风的手臂,用石灰防腐)
“啊!”廿廿惊异地叫了一声,“我自小便见父亲只有一只手臂,却没想到左臂竟是这样失去的。”廿廿只觉得心中一痛,瞬间,不听话的眼泪又流了满面。
“玄清道长已死,你爹爹的仇也算是报了。后来你爹便与你娘归隐江湖,不再问这些恩恩仇 怨。”云不知说着,想起当日自己奉朝廷之命去暗算凌风那日,正赶上玄心梅生产在即,凌风其时 的关怀 与焦急,恨不克不及 替玄心梅受了这份罪,可见两人确实恩恋爱坚。
廿廿听到这里,长长地叹了口气,幽幽地道:“若他们能一直这样,该多好。”说着,脸上的神色颇有些凄苦。
“世人都道情深不寿,可能是两小我 过分 恩爱,连老天都邑 嫉妒吧。”云不知也叹了口气道,“后来又不知他们又如何招惹了汉王朱高煦,这三小我 便又是一世的恩仇 ……”
云不知说到这里,也不再说话。
廿廿低着头,左臂抱膝,将下颌搁在膝盖上,两只眼睛愣愣地看着前方,但眼神迷离,也不知看向何物;她右手则拿着那根小枯枝在地上乱画着,也不知在画何物。过了一会儿,廿廿忽地抬起头来,目不转瞬地盯着云不知道:“云伯伯,你为何知道我外公这许多事?”
云不知正拿着水囊喝酒。他说了这许多话,早已口渴,他今晚说的话加起来,应该抵得过这十六年说的所有了吧。云不知听廿廿问起,放下水囊,徐徐 说道:“我曾是你外公手下的参将,多年来追随你外公征战沙场。只可惜终究不像你外公一般参透世事,待他退隐后依然留在了朝廷为官……”
廿廿点点头 “嗯”了一声,还想再追问,若他一直在朝廷为官,为何又成了江湖中有名的厨子。但想着可能是因为犯了什么错被朝廷罢官了,总归是一件不甚光彩 的事情,便不再追问。又低下头来,一小我 愣愣地在地上画着什么。
这个时节虽已入夏,但深夜的风依旧透着丝丝凉意。廿廿觉得一阵夜风袭来,不由抱了抱双臂。
云不知心中认定廿廿是害死自己女儿的仇敌 ,但此时却又对自己道:“一个已然要死在我手中的小姑娘,便待她好一些吧。”想着,起身将庙中散落的一些破木头捡了起来,又捡了些杂草生起一堆火来。那火苗跳跃着,映着廿廿写满心事的脸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一阵朦朦胧胧的困意来袭,廿廿终是忍不住睡去。
这一夜,廿廿睡的极不平 稳 ,乱糟糟地做了一夜的梦。梦中,她的外公和祖父慈爱 地冲着她笑,她却看不清他们的脸。
第二天,廿廿醒来时,天色尚早,却不见了云不知的身影。破庙中,只余一堆燃尽的灰烬。廿廿正自奇怪,忽地见云不知回来了,手中拿着一套衣服,扔给廿廿道:“你换上。”
廿廿捡起衣服抖开一看,却是一身半旧的男装。并且 面料粗拙 ,一看就是 云不知从邻近 庄户人家偷来的。
廿廿拿着衣服皱着眉头出神。云不知见状道:“怎么?嫌弃这衣服欠好 ?”
廿廿摇摇头道:“廿廿只是猜不透伯伯为何让我换这身衣服,我都要死的人了,穿什么又如何呢?”说着,抬起头来望向云不知道:“伯伯盘算 什么时候杀死廿廿呢?”
云不知哼了一声:“我要把你带到倩儿的墓前,用你来祭奠她的冤魂。”
“哦。”廿廿点点头 ,脸上挂着些许委屈,“那倩儿姑娘的墓在哪里呢?”
云不知道:“苏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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