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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一）
这个寒冬的季节，雪花纷飞，漯河村的山头，覆盖起了厚厚的积雪。此时，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往外冒着烟，原本一派热闹暖心的景象，却在那阵丧钟般的哀乐声传来时，彻底打破了这里的宁静。 村民抬着一副棺材，摇摇晃晃，一走一停的朝村口移去。身后一直跟着一位身子单薄的女孩，看上去年纪不大，她身着孝衣，满脸泪痕，嘴里默默念着：“父亲，对不起…….”。 从村民的口中得知，女孩叫小默，16岁。当棺材被抬到院坝里时，小默突然跪下身去，撕心裂肺哭喊着：“父亲，都是女儿没用，是女儿没能及早发现，不然你也不会离开的，都怪我”。 村民望着这一幕凄凉的场景，心里说不出的滋味。“孩子，起来吧，你父亲不会怪你的，我想当初他做那个决定时，应该就已经想好了一切，你也别太有心里负担了”。 小默回头望着村民，此刻眼里含满的泪水，如同断线的细珠，洒满了整个脸庞。接着，小默又朝父亲的遗像，重重磕了两个头，“父亲，您一路走好，下辈子如果可以的话，让我投胎来照顾你吧”。 望着遗像里父亲慈祥的笑容，小默内心深深触动了，多年前的记忆，猛的一下扑上了心头。她永远记得，自己是父亲捡回来的弃婴，正是有了父亲，才有了现在的自己，小默一辈子都感恩戴德。 十五年前，在一个秋夜里，父亲吴明川从镇里的煤场做完工，准备回家时，却在回家那条必经之路上，听到了一阵哭声，吴明川尖起耳朵一听，声音的尖锐让他联想起了婴儿，寻着哭声找去，掀开草笼一看，一个用红布包裹好的婴儿，躺在草中间，红红的脸蛋，快要哭肿的眼睛，看着让人心痛……… “这谁家的孩子啊？”，“父母怎么能这样狠心，孩子还那么小，就给扔了，这大晚上的要是遇到点危险，他们不得后悔一辈子吗？”吴明川摇头叹气的说道。 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，时候不早了！吴明川没多想，把她抱在怀里，就往村口走去。“孩子，你父母不要你，我要你，正好我差个孩子………”吴明川想着，脸上喜滋滋的露出一抹笑容。 吴明川为孩子取名为——小默，虽然小默是捡来的孩子，但吴明川待她却比亲生的还要好。小默6岁那年，已经学会了做很多家务活，每天吴明川从镇里煤场回来时，脸都黑得像煤炭一样，不开灯完全都找不着他了。 小默很懂事，提前为吴明川做好饭菜，还专门打了一盆热水，等着吴明川回家。“父亲，让小默给你洗脸吧…….”。 小默用湿帕子，轻轻来回在吴明川脸上转动着，擦得一块黑一块白，差点没让小默笑出来。“父亲，你好黑…….”。 吴明川望着女儿轻柔止水的眼神，心里乐开了花，他一把将小默搂入怀里：“孩子，你不准嫌爸爸黑，听到没……”说话间，吴明川用手，在小默的鼻头上，留下了一个黑点。 俩人你望我一眼，我看你一眼，欢声笑语声，无不栓释着这个家透露出的幸福。 转眼过去了多年，小默长到了15岁，小默也越来越懂事，她体谅父亲的辛苦，想悄悄辍学去城里打工，那年的秋天，山高月小，小默跑到镇里的煤场处，告诉吴明川：“父亲，我想辍学出去打工………”。 还没等小默说完，吴明川就一顿劈头盖脸的骂了过去。“你才多大就想去打工？好好给我读书………”。 小默也是第一次看见父亲发这么大的火，受到父亲的责骂，小默心里也挺委屈的。但她不明白的是，从那天过后，父亲对自己的态度却一落千丈，仿佛两父女的路，已经在往深渊的方向移动着，而且速度很快。 有一天晚上，吴明川突然把小默叫到身旁，他从抽屉里拿出了十万存单，递给小默：“孩子，你走吧，拿着钱离开这个家，算是我这个当爹的，最后为你做的一点事………”。 小默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：“父亲，你为什么要赶我走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”，吴明川叹了口气，说：“孩子，其实爸爸一直隐瞒了你一件事，不敢告诉你”。 “你不是常常问我你的母亲在哪里吗？”吴明川说完，头轻轻低了下去，眼神掠过一丝无助与自责。 
“孩子，其实你不是我亲生的，你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”，“那年，我开车去厂里运煤，路上不小心把你爸妈撞倒了，等我下车跑过去时，才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人世，我很自责，也很懊悔，所以就把你捡回了家，那时你刚好在路边草丛里哭泣，被我看见了……….”。
小默听到这儿，含泪往后退了两步，她发疯似的问：“怪不得以前我总是问你母亲在哪儿？你都不告诉我，原来我是你捡回来的，而且我爸妈也是你害的，你还我爸妈…….”。 “孩子，对不起，我知道你可能无法原谅我，但我也不想隐瞒你太久，所以才鼓起勇气告诉了你，这十万就当是对你补偿吧”吴明川说完，把钱递给了女儿。 （二） 小默受不了刺激，接过钱转身跑出了屋，临走时还撂下句话：“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”。 小默完全想不到父亲原来隐瞒了自己这么多年，怪不得当初问起他母亲的下落时，父亲的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。 带着绝望离开家后，小默去了陌生的城市，一个人在街上到处游荡，最后在好心人的帮助下。小默在城郊外租了个小房子，每天小默就去广场上摆摊，卖些杂货，靠着这个挣点生活费，好养活自己。 两月后的一天，突然有人找上了门，小默开门一看，是村长和二婶。村长一进门就说：“孩子，你父亲他去世了，你回去看他最后一眼吧”。 听到这个消息时，小默还是没能忍住，就崩溃痛哭出来，但嘴却不听使唤的给拒绝了：“我不去，他不是我父亲…….”。 “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父亲…….”村长有些生气。 “你知道我在哪里发现你父亲的吗？”村长问道。小默觉得很奇怪，“父亲不在家里，难道还会在其他地方？”。 “我们是在山洞发现你父亲的，其实他得了一种罕见的疾病，为了怕连累你，所以你父亲就用了善意的谎言，欺骗了你，把你赶了出去。又为了怕你中途回来找他，所以你父亲一个人去了山洞，想在里面等着了结余生。你的确不是他亲生的，是他路边捡回来的，但你父母却不是他害的，因为你父亲根本就没有见过你亲生父母的样子！”。 明白了父亲的用意后，小默突然心里一阵刺痛，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。回村参加葬礼时，小默在地上连跪了几天，她哭着责怪自己，为什么不能早点发现这一切，也责怪着父亲太傻，都说父爱如山，真正为孩子考虑起来时，又有哪个父亲不是傻的呢？ 
替父亲办完葬礼后，小默想起了曾经与父亲定下的约定。于是小默开始拼命的学习，只是父亲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，拿着他那套家伙，继续走进了深山里开始劳累的工作，他就如同深秋的野果，狠狠的扎进这落寞的山间………
终于在第二年，小默考上了大学。她完成了与父亲的约定，心里没有愧对父亲对自己的期许。 多年以来，父亲那张黑黑的脸庞一直萦绕在小默的心头，挥之不去。它仿佛在悄悄诉说着小默与父亲走过的艰难岁月，在小默的心里，父亲是她这辈子的恩人，但自己却仿佛是上天派来给父亲的一个包袱，每每想到此处，小默都会止不住掉下眼泪………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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