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这般身手,果然是细作!” 容渊止冷斥一声,捡起床上的一只干枣,指尖一弹,砸在了地上的某块红砖上。 就听到四面八方机榫声响,利箭带着冷光,朝着沈初九射了过来。 沈初九闪躲,握住箭枝回掷。 只是些机关暗器罢了,以她的身手,毁了就是。 可千算万算,她却没有考虑到这具身体竟如此羸弱! 在毁掉最后一个机关的时候,她体力不支,被利箭射穿了胳膊。 那力道之大,直接将她掀翻在地。 再抬头时,容渊止的手已经放在床柱的一块凸起之上。 还有后手! 沈初九震惊,情急之下,自千机中摸出一根银针,手指一弹,射入容渊止的膝盖。 容渊止全身一僵。 下一刻,脸色大变,一张原本还瑞珠在握的俊俏脸庞,竟露出罕见的狰狞,“你、你怎么做到的!” 那根针射下,他的腿竟然......有了痛感! “放我性命,我治你双腿!” 沈初九冷汗潺潺,心却是放回了肚子里。 很幸运,她赌对了。 可下一秒,容渊止的手一动,又是一根利箭自他袍袖中飞出,向着沈初九面门飞射而来。 沈初九偏头,岂料那箭却贴着自己头皮钉进了墙里。 那邪厉男子冷声道: “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和本王讲条件的?跪下!” 跪...... 跪下? 沈初九咬唇,咬出了血。 想她堂堂一代特工教官,居然被人如此羞辱? 好,很好,非常好! 沈初九盯着容渊止,深深地将男子此刻的邪厉面容印刻在了心底,起身,艰难的跪了下来。 “说,你怎么治我双腿!” “小女幼时遇到隐士高人,传我一身医术。” “还从未听说沈府庶女会医术,你倒藏的也深!”压服了沈初九,容渊止冷哼了一声。 沈初九啜默无言。 半晌,容渊止挥手:“爬过来!” 叫她爬? 沈初九眼角微抽了一下。 呵,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。 容渊止,老娘记下了! 她强忍着屈辱爬了过去,俯在了那男子面前。 这一俯,一柄铮亮的刀就落到了她脖颈:“为本王疗伤,若不见效果,明年的今天,就是你的忌日!” 被刀架着,沈初九深吸了口气。 掀开衣摆、将裤脚卷起,露出了容渊止腿上的道道疤痕。 饶是上一辈子见惯了各式各样伤疤的沈初九,却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。 这密密麻麻的伤口狰狞,蜿蜒,不见一片完好的皮肤。 想来也是他受伤后不愿接受自己残疾,一遍又一遍的试探和自虐造成的伤口。 望见自己伤腿,容渊止眸光一暗,不做声响。 沈初九收拾心情,银针毫不犹疑的刺在了鹤顶穴上。 不消片刻,就看到那针尾竟慢慢的凝出黑血,带着腥腐味道。 “空芯?”容渊止心底惊诧。 “此针名曰回魂,拔毒第一。”沈初九一边说着,虚汗直冒。 从千机中取回魂针出来,她的精神力近乎耗尽,脑袋阵阵眩晕。 半个时辰,那黑血只滴了两滴,便不再出来,沈初九收针。 容渊止微微一用力,刚想试试效果,却发现并无卵用。 “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,你中毒太深,要想完全恢复,须得施针七七四十九日方可恢复行走。” 沈初九说着,一巴掌拍在了容渊止的腿上。 “嘶......”那一阵钻心痛意,让容渊止心下一喜! 可紧跟着,祁王的脸色就板了起来:“我让你说话了吗?” 这女子好生大胆! 若不是腿废了,此刻他早一脚将这没规矩的东西踹翻在地了。 沈初九微一咬牙。 啜默不语。 容渊止再试了试自己的双腿,痛觉减退之后,有一种久违的温热,那是经络被打通后的触觉。 这庶女的针,倒是有效。 看一眼疲惫的沈初九,容渊止很好的隐藏了心底的那份满意:“滚出去!” 沈初九爬起来准备离去,岂料容渊止又出声了:“等等。” “王爷还有何吩咐?” “明日......何时再施针?” “晚上。” “滚吧!” 这一次,沈初九听出了这拧巴男人声音里的浅浅喜悦。 次日一早,翠儿便摇醒了还在酣睡的沈初九。 “小姐,该起床了......” 沈初九悠悠转醒,看翠儿眼眶通红,便问,“怎么了?” 翠儿抹了一把眼泪,“昨夜是新婚大喜,祁王却将您赶来厢房就寝,今日一早,底下就传疯了,都说小姐不受宠。” 沈初九嗤笑一声,“谁会愿意跟一个瘸子睡觉,等过些日子我安顿好了就离开这鬼地方!” 一听自家小姐这般说,翠儿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。 “您嫁到了王府,想出去又谈何容易。只是您受的这委屈......” “好了,别哭了。”沈初九道:“她们也只敢在背地里说说,当面敢欺负我们,拔了她舌头就是。” “小、小姐?”翠儿吓得说话都结巴了,眼泪挂在脸上都忘了擦去。 印象中的小姐谨小慎微,哪儿会说出这样的话。 沈初九起身洗漱,“翠儿你记住,狗能咬人,人能杀狗。你以后要待在我身边,必须懂这个道理。” “知道了。”翠儿小声说。 她觉得小姐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。 洗漱过后,用完早膳,沈初九也没出去,只吩咐翠儿拿些吃食和药材过来。 这幅身子不但羸弱还有旧伤,她得好生将养。 书房,容渊止坐在窗边,阳光透进窗户,撒在他的身上。 男人时不时抚摸着自己的双腿,若有所思。 “她在干什么?”容渊止问身边的人。 灿阳回道:“禀主子,王妃在房内闭门不出,只是让下人拿了些药物食材进去。却也不知在做些什么。” 许是在忙着为他制药吧。 容渊止垂眸凝思,唇角便勾起了一道冷笑。 这女人虽说是个眼线,倒也有些价值。 片刻后,才道:“太子那边,查的怎么样了?” “太子这段时间蛰伏,并没有什么动静。” —— 时间一晃而过,这两日,沈初九白日里修养身子,晚上给那拧巴王爷施针疗伤。 到第三日,容渊止终于还是没忍住:“药呢?” “什么药?” 容渊止沉默,表示对沈初九的明知故问十分不满。 沈初九思忖了一下,才反应过来:“你说我那些从府上拿的药材?我自己吃了啊,我也有伤的!” 还是你打的! 容渊止面色一暗,许久,才从牙缝里吐出了一个字:“滚!” 切! 这三日,沈初九也算是摸清了容渊止的脾气秉性,倒也不在意。 施完针准备离开时,又问了一句:“明日一早我要回门,你作为我的夫君,是否要和我一同回去?” “你以为拜了堂,就真成本王的王妃了?”容渊止冷笑。 “好的吧,我知道了!” 沈初九随意的点了下头出门。 把你个瘸子,还傲娇的不行了?! 等老娘站稳了脚跟,迟早让你给我跪下,也给我爬! 容渊止摸了摸自己恢复了几分知觉的腿,唇角罕见的勾起一丝暖意。 次日一早,新妇回门,沈初九早早便梳洗打扮。 穿上王妃服制,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高贵非凡。 看着镜中的自己,云鬓高揽,肤若凝脂,果然是个美人胚子。 “我早就知道小姐您天生丽质~”翠儿兴奋的直嚷嚷。 “贫嘴。”沈初九失笑,“车马准备好了吗?” 今天这可是一场硬仗! “早都备好了,这次回去,看谁还敢欺负咱们。”翠儿嬉笑道。 出门,上马车。 等到了将军府的时候,已经有人候着了。 “小姐,夫人说了,正门是给人进的,您就从侧门入吧。” 给人进的......这是把自己当狗了吗? 看那貌似恭敬,实际上却带着几分作弄味道的管事,沈初九的面上一寒。 “我堂堂祁王府王妃,你叫我从侧门入?这将军府,是连我夫君也当狗了吗?” 那管事当下有些心虚,“即便您贵为王妃,回门也要守将军府的规矩。” “你跟我提规矩?那我今日便跟你说说这规矩。”沈初九脸上笑意更甚,“翠儿,掌嘴!” 她可记得当初在将军府时,这管事没少抽翠儿巴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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