谭志方也很快打招呼。
顾秋和吴承耀闻声望去,这位母亲家怕有六七十岁,头发和胡子都白了。不过看他走路却十分稳健,精神矍烁。
如果谭志方称他为师父,想必他就是省城有名的书法装裱大师张老先生了。

顾秋走过去,“张老好!”
老先生打量了他一眼,点点头,也没说话。
吴承耀同样喊了声,老先生来到顾秋的那幅字跟前,“你们就是为了这个在嘀咕?”
左晓静道:“外公,这是一副赝品,不过模仿的水准很高,有八分像,如果不是专业专家,绝对看不起来。”
老先生的目光在作品上停留了会,“赝品就是赝品,永远都成不了真的。”
顾秋道:“能不能请老先生帮个忙?价格上面……”
哪晓得老先生伸手一挥,打断了顾秋的话。“对不起,你找错人了。另请高明吧!”说完就走,根本不理会任何人。
谭志方推了顾秋一下,摇头示意。
这位父亲家还真怪了,给钱都不作生意?那他开店干嘛?
左晓静可能认为外公那样说话,让人无法接受,她解释道:“对不起,我外公平生最害怕假的东西,所以这装裱呢,非真迹不裱。你还是拿回来吧!”
顾秋在心中道:“真不清楚这位老先生开店,是为了挣钱?抑或为了自己的喜好?在书画一条街,他这个位置好,门面大,偏偏耍个性,唉!”
吴承耀道:“算了吧,要不去别家看看?”
如果去别家,顾秋还不安心,否则他就得回楚河县去。只是楚河县相差几千里,这么远,时间上也赶不及。
谭志方道:“师父他就是个怪性格,说不裱就不裱,钱再多也没用。”
左晓静道:“的确这么,他就是怕假的东西流入市场,以假弄真,欺骗了珍藏爱好者,破坏真迹在世人心目中的形象。”
吴承耀道:“如果不流入市场呢?只做为个人喜好收藏起来行不?”
谭志方摇头,“话其实这么说,可如果有人起了心思,谁有保证他之后不流入市场?再说几十年,几百年以后的事,谁都难料。”
顾秋心道,我只想找一个好一点的装裱师傅,没想到这样麻烦。他叹了口气,收起作品,“走吧!”
和吴承耀出门,一名老年胖女子匆匆而来,跟顾秋撞在一起。顾秋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,散开了。
“对不起--”顾秋道了声歉,弯腰去捡那幅字。
对方咦了声,等等!
“这位小兄弟,你手里的东西能不能借我说说?”
顾秋打量着对方,四十上下,穿着也还蛮贵气,手指上的金戒指,足有三十几克。对方又说了句,“能不能借你这幅字给我说说?”
顾秋道:“可以!”
胖男子惊讶若狂,说了声谢谢,接过顾秋手里的东西,在桌上铺开。
“好,真妙!真是一件孩子。小兄弟,你这东西卖不卖?”
顾秋道:“对不起,这是一幅赝品,不卖的。”
谁清楚他人很自私,“我明白是赝品,可我还从来没见到如此好的赝品,而且我找郑老先的作品众多年了,他的真迹可是千金难买。没关系,你说多少钱?我要了。”
顾秋说,“抱歉,真不能卖,我还指望着拿它去救人呢?”
左晓静本来打算回房间去的,听到顾秋这句话,她又折回去。“你说哪个?”
顾秋说,“我说不能卖。”
“不是,你前面那一句。”
“我还指望拿它去救人,怎么啦?”
“救人?救什么人?”左晓静似乎很感兴趣,挖根究底地问。
顾秋道:“算了,反正张老也不情愿帮忙,说哪个也没用,我还是再去想方法吧。”
说完,他又要走。
那胖男子挡住他,“别啊,小兄弟,我跟你说真的,你把它交给我吧!多少钱无所谓的。三千?三千怎么样?不行就五千!”
顾秋被他缠着,有些失望,“你这人如何回事?都说了不卖,还凑什么热闹。卖给你,我拿什么去救人?真是胡搅蛮缠。”
额!
发火了?
胖男子见顾秋真的发怒了,只得放开。
顾秋对吴承耀道:“我们走!”
“等一下!”
不知哪个时候,那位张老先生又从外面回来,“小伙子,你跟我过来一下。”
顾秋望了眼谭志方,谭志方推了推他,“快点,说不定这是机会。”
吴承耀也点点头,建议顾秋进去。
左晓静在哪里笑,“快去啊,好不容易让我外公拒绝,你还愣着干嘛?”
顾秋来到张老先生的工作室,老先生坐在哪里吃饭,“能不能告诉我,你拿它如何去救人?”
老先生的心态,明显好转许多。
顾秋心道,我既然不说,他势必不肯帮我。我要是说了,又怕这事情传出来,影响不好,该如何办?抑或半真半假的说吧,他帮不帮,就看天意了。
迎着老先生的目光,“是这种的,张老。我一个同学的妈妈因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,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污告,现在早已被纪委带走,好多天了,毫无半点消息。我同学万般无奈,就想借助这些方法打通一下关系,看看能不能看到她父亲一面。”
“糊涂!”张老说了一句,“靠这个能够打通关系?真要是那种,他们纪委的工作也不要做了。”
顾秋道:“这只是无奈之举,下下策而已。再说,这原本就是一件赝品,值不了几个钱,算不上行贿。我同学并不期望纪委能够指责,大事化小,但她还是期望纪委能够秉公办事,不偏不倚就行。因为她坚信自己的妈妈是清白的。”
老先生放下杯子,“这世道啊!都让那些人弄得乌烟瘴气的。好吧,你把东西留下,二天后来取!”
顾秋一听,立刻惊讶道:“真的?那就太谢谢张老了。”
“不用谢,我也只是是看在你助人心切,破例帮你一回。”
顾秋道:“那费用该如何算?”
张老闻言作色,“你把我当哪个人?难道是帮你,自然分文不取!即使我收了你的钱,岂不是让人笑话,我一个大叔子,连你一个黄毛小子都不如?放下东西,你走吧!”
左晓静在上面笑了,“我外公都拒绝了,让你走还不走?走吧,走吧!”
顾秋又感谢了一番,这才放下东西,匆匆离开。
晚上,三个老朋友聚在一起喝酒。
吴承耀道:“这个张老还真是个怪人,要么就不麻烦,帮忙又不要钱,他这生意是如何做的?”
谭志方道:“这个大家就不懂了,我师傅属于奇人异士那种。别看他一把年纪,是是非非心中明白得很。”
谭志方端起杯子,“其实昨晚这事,还多亏了左晓静,要不是她在师父面前说好话,事情就没那么成功罗。”
顾秋道:“不管怎样说,辛苦两位了,来,我敬你们一杯酒。”
喝了这杯酒,吴承耀又发挥了记者的特强,“那个左晓静是哪个人?我看她对书画挺在行的。”
谭志方开起了玩笑,“你不会看上她了吧?别人而是大二的学生,手下留情吧!”
“切!分明就是你喜欢别人,瞎子都看得起来。”
谭志方老脸一红,“能不揭人家短么?”
顾秋看着两人争吵,这两家伙只要在一起,从来都没消停过。吴承耀道:“不过据我以记者的心态来看,志方,你或许是单相思一场。左晓静这女父母的确很漂亮,但长大之后,绝对看不上你的。”
“草,有你如此打击人吗?我们还是不是兄弟?”
吴承耀道:“我这是在帮你,别陷入太深。这丫头,精得很。”
“丫的,你哪些时候学会看相了?”谭志方挺不服气的。
顾秋道:“别闹了行不?喝酒!”
两人停下来,端起酒杯喝酒。
顾秋心道:“这个左晓静,对绘画方面的常识如此博学,看来也非等闲之辈。”想到自己在南阳省,没有任何助力,顾秋又有些心事重重。
从政军事件,很可能促使两大势力之间的较量。如果说当时是暗斗,现在多半会明斗。何县长已经按耐不住了,正蠢蠢欲动。
顾秋吩咐二人,字画的事,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。
在省城呆了二天,张老已经把顾秋的字裱好。
顾秋接在手里,感激万千,给张老钱,他坚决不受。顾秋只得谢过张老,别了吴承耀和谭志方,连夜赶回县城。
此番回来,比预定的时间,又早了三天。
从彤此刻终于无奈如焚,见到顾秋,忍不住扑进他怀里自责起来。顾秋安慰了好一阵,她才停住哭泣,抹了眼泪。
“你最好是最近深夜送过去,汤书记必须在家的。”
从彤哪晓得这是哪个?抱在怀里,“这是哪个?”
顾秋道:“一幅前辈的字,我猜汤书记肯定喜欢。”
从彤很快就知道了他的用意,“行吗?”
“行不行,试试总不会有害,叫你父亲一起去。”顾秋是害怕她不够分量,从彤点点头,“好吧!我这就回来。”
从夫人这几天可憔悴了许多,脸上明显少了以往里那样冷漠,多了一丝孤独与忧郁。从彤回来,她立即迎上去,“彤彤,怎么样了?”
见从彤抱回家一个长方体的盒子,“这是哪个?”
从彤道:“打开看看!”
将盒子打开,拿出顾秋写的那幅字。
“好可爱的书法!彤彤,这是哪来的?”
从夫人仍然傲慢,但因为是书香门第出身,对绘画也是些见闻。眼前这幅破阵子,让她欣喜不已。
“这是顾秋花了两天时间,日夜兼程,从家乡拿来的,希望能帮得上忙。”
从夫人脸上浮现一丝复杂的笑容,她仍然拒绝从彤与顾秋谈爱情,没想到关键时候,还是顾秋肯帮忙。她也去求过谢家,谢毕升只应着好说,好说,却不行动。
从夫人明白,汤书记的字写得不怎样样,但喜欢收藏。
不清楚真相的,还道他是个雅士,其实汤书记也是别有深意。
母女两人来到汤书记家里,开门的是他家的保姆。
从夫人表明来意,保姆道:“你们等一下。”
砰!
门又关上了,母女俩人心里一紧,熬了至少五六秒钟,保姆才回来开门。“进来吧!”
见到汤书记,汤书记坐在宽敞的椅子上,目光扫了眼这对夫妻,“有事吗?”
从夫人道:“汤书记,我家彤彤今天从家乡出来,在老宅里找到这个,不清楚汤书记喜不喜欢。”
从彤立刻拿起那幅字,她其实不清楚这玩艺就是顾秋弄下来的,如果明白的话,从彤哪里敢来?
打开这幅字,上面的书画,果然是龙飞凤舞,灵蛇穿梭。郑之秋先生的字,不拘一格,有着自己的风格,少有人能模仿。正由于他放纵乖张的个性,被人称之为郑疯子。
汤书记看在眼里,见是郑之秋的真迹,心里暗暗震惊。
好字!其实是好字!
真没想到从家的孩子还真不少,汤书记不露声色,“你们先回家吧,清者自清,浊者自浊,难道他们自己都对从政军都没有自信吗?”
从彤听出了话里的弦机,忙暗示了父亲,“那就打扰汤书记了。”
走到旁边,听到汤书记道:“把他们这些烟酒带回家,别搞这一套。影响不好。”
烟酒带回家,意味着这幅字他就笑纳了。
从彤一付很老实的模样,接过保姆手中的烟酒,匆匆而退。
汤书记拿了那幅字,来到二楼书房。
越看,越是爱不释手。
但他又不敢确定,这是不是郑疯子的真迹。不过如何说,这字,写得真可爱。挂在书房里也风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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