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弟把那件事跟奶奶讲了。
那天晚上,奶奶坐在炕上,旁边灯泡昏暗地发光,她的脸上挂着诡异又令我想退缩的笑。
“告诉奶奶,你哥干了啥,奶奶不告诉你爸爸妈妈。”
我信了。
“那谁都不能告诉,也不能告诉哥哥我告诉你了。”我说。
奶奶说,好。
好什么啊。都是假的。
我全盘托出,第二天我父母却坐了火车赶了过来。我记得那天晚上奶奶的笑,是带着嘲讽意味的笑,是一种极其陌生的笑。
可能我说了那么多,他们只记得一句“清清不干净了”。
我原以为我父母会心疼我,会有一个出来替我出头,但事实上我想多了。
我仍然成为了他们口中的不懂事。
我终于见到了我心心念念的父母,但他们给我的礼物却是一顿鞭笞。就好像我什么都错了,在那个角落把眼泪溷着鼻涕咽到肚子里。
不过那时候我也有些平衡感,因为我以为,我的堂哥也会受到同样的打骂。
但是他没有。他仍旧过的比谁都顺风顺水。
我哭的时候盯着那个佛像,就像是在求饶,像在寻求解脱。但是并没有什么人听见我内心呼唤的声音,我仍过着那样的生活。
这件事发生后,我的父母把我接走了,把我一个人留在出租房里。
我渐渐不想念他们了,却开始想念香烟了。
烟这东西真的会上瘾,就像我明明很抵触它却一时不吸就会难受一样。
我曾经无数次偷着抽父亲的烟,这样的日子硬是过了六七年。直到第八年上了初中,学校寄宿不允许带烟,才能自己管理自己,把烟给戒了。
很多时候我就想,为什么我堂哥还是过的快活,而我就要受很多很多折磨。后来我不想了,因为我可能,认命了。
在每个人都用怀疑和嘲讽的目光看着我的时候,我就开始放弃一些东西了。
我早就知道,我没办法和正常人一样过正常人的生活,就像我不会轻易相信神佛,不会对身边人有太深感情一样。
你应该只是想听我小时候这段记忆吧。其实我后来还有很多特别痛苦的事,但是我真的不想再回忆了。跟你讲这些,我其实足够累了。
但我觉得,我是真的,算不上被性侵吧。
写完清子的故事,我也确实有些难受,但可能是我生性冷澹,所以这种难受的感觉只是一闪而过。
大家可能会好奇,清子现在怎么样了。
其实,清子已经死了,死在十年前她最绝望的那天。
现在她的影子替她活着,替她承受苦难。
其实,清子过的并没有她说的那么惨,她不过是有点矫情。
大家别怪我这么说,因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。
我是十年后的她,她是十年前的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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