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然终于哭出来。闫杰见过很多女人哭,隐忍的干嚎的泪流满面的。可桃然的哭是耸动着肩膀揪心揪肺的哭,哭到最后,地板上好大一片泪痕。
她站起来去拿了抹布,开始一点点收拾家里。闫杰干坐着,看她擦了一遍又一遍,一边擦一边哭,哭到最后,似乎一切都释放了。她走回客厅来,看到闫杰仍然坐在那里等她。
她说:“我的故事很肮脏的。”
“没事,”闫杰说:“我会为你保密。”
“我只说这一次。”
“没事,”闫杰说:“如果你不想说,可以不说。”
桃然坐在闫杰的对面,垂着头,开始讲她的故事。
她是遗腹子,母亲带她改嫁,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,或许是她出落得像母亲,也或许是因为她的继父本来就是一个禽兽,桃然十岁开始被继父猥亵,一直到十五岁逃出家门,去学校寄宿。她的生活似乎恢复了正轨,可她却逐渐觉得缺了什么。灵魂里似乎有一个空隙,只能靠男人来填补。
只有在跟一个一个男人欢爱的时候,她才能感觉到自己对身体的把控力,才能觉得是有人爱着自己的。她不知道这种生活何时是个尽头,曾经去看心理医生,医生说这是一种性瘾症。
“就是这样。”她说完依旧垂着头,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。这一次闫杰主动去拥抱她,他抱得有些小心,像是抱着个瓷娃娃。
“这不是你的错。”他小声,却坚定地说:“只是,你想改变吗?”
桃然脸上依旧是那种冷冷清清的笑:“怎么改变?”
“不然你试着谈一次恋爱,正常的那种恋爱。从喜欢对方,到肌肤相亲,最后可能分手可能结婚,更可能在平淡的日子里相互磨损争吵嬉闹。那种,人间烟火的恋爱。”他说得郑重,像是在跟人谈判。
怀里的人明显颤抖了一下,接着桃然点点头,忽然含着泪笑着说:“那样的话,可能是我的初恋。”
人间烟火的恋爱是什么样子呢,原来桃然也会因为他没有帮拎包跟他怄气,原来她买衣服号小了也会气馁。原来两个人也有都不愿意刷碗的时候,原来雷雨天气都会惦念着对方。
原来从相互喜欢到唇齿交缠,心跳可以那么快。原来她是会打鼾的,细小的声音,带着睡梦中的呓语。原来听着她的鼾声,闫杰心里软绵绵的。
他在夜光下看桃然的脸,沉静地睡去的一张脸。他想亲亲她,却怕她醒来,忍了忍,只好轻轻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。
他的桃然是个好女人,虽然有点太能干了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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