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秀华出现在陆辰面前的时候,他没有惊讶。
几天前就有人告诉他,张秀华出狱了,到处和别人打听他的联系方式,虽然这辈子最不想见的女人就是她,陆辰还是授意朋友把自己的家庭住址给张秀华。
他有自己的打算。
面前的女人眼光怯怯,身体微微佝偻着,头上有几根稀疏的白发,她开口叫:“阿辰。”
一瞬间,陆辰有想用手抚摸她白发的冲动,可想起她做的那些事,陆辰的心陡然硬了起来:“你到处打听我做什么,你还有脸来找我,你不觉得应该主动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吗?”
女人惊讶地望着他。
“你不必做出这幅姿态来,你就是不要脸的娼妇,这是一万元钱,拿去租个房子住,以后不要再来,我不欢迎你,我恨你。”
叫张秀华的女人捂住脸,捡起他的钱走了。
真是没有骨气的女人,也是,有骨气就不会要他的钱了。
回到屋里,打开灯,陆辰喝了两杯酒,倒在沙发上,昏昏欲睡,出去旅游的老婆打来视频电话,看到他的样子,关切地问他发生了什么?
陆辰告诉她,今天有酒局,喝多了些,让她早点睡觉,安心玩,带好两个孩子。
和老婆互道晚安后,陆辰想着老婆温柔善良,事事都听自己的,无论自己想做什么,她都会无条件支持,想着两个可爱的孩子,甜甜叫爸爸的样子,他嘴角上扬,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奋斗得来,他不会让张秀华掺和进自己的家庭,那个女人她不配。
窗外好像下雨了,迷迷糊糊中,陆辰回到了上小学的时候。
“野种,杀人犯的孩子,揍他。”
淅淅沥沥的小雨中,陆辰被一帮比他大的孩子堵在晚上放学的小路上,这段路距离小姑家还有二百米。
他们下手真狠呀,他被揍得鼻青脸肿,他不敢反抗,他的反抗只会招来他们更猛烈的拳头。
后来,他只能紧紧捂住自己的头,蜷缩在泥地里,任他们打骂,不知过了多久,听不到打骂声,他只听到了小姑急切地叫声:“阿辰,阿辰。”
回到家里,小姑没有了初叫他时的温柔,嘴里骂骂咧咧:“都怪那个女人,不守妇道,害了你爸,让你爸远走他乡,她倒好,跑到监狱里躲清净,把你这个拖油瓶甩给我。”
陆辰看着小姑给自己擦碘酒的手,上上下下,感觉不到一丝疼痛,只觉得麻木,他甚至在想,是不是死了,这一切就一了百了,没有人会打他,骂他。
第二天,他没有去上学,跑到外村的一座水库前,站了一天,依然没有敢跳下去。
水面平静无波,是绿色的,他害怕。
小姑找到他的时候,推掇着他:“跳啊,有胆你倒是跳啊,别和你爸一样,窝囊废物,遇到事只会躲,倒不如你妈活得痛快,白刀子进,红刀子出。”
“姑,你把事情的经过讲给我,我保证,以后什么都听你的,好好学习,不想天天听别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。”
陆辰突然就跪在了小姑面前,这样的日子他受够了,他知道别人骂他杀人犯的儿子,知道小姑天天骂他妈不守妇道,可是他听来的故事一知半解,他根本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,就总是受到无端的指责。
他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样的人,为什么和别人的不一样。
小姑沉默了,拉起他回了家,给他做了最爱吃的茴香馅饺子。
白白胖胖的饺子躺在白瓷碗里,很诱人,小姑还给他倒了一碟醋。
“你吃,全都吃了,姑就告诉你。”
他夹起一个,香,一大碗饺子很快见底:“姑,你对我真好,把过年留的肉都包里面了。”
小姑没有了往日的泼辣,抬起手擦了一把眼泪:“可怜的阿辰,你妈她不地道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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